死亡的生命態度
文‧攝影◎林彥佑
自古以來，東方社會就很避諱談論「死亡」的議題，有時深不可測，有時詭譎難解; 往往，大家欣喜於「生」的降臨，卻難以承擔「死」的到來，不過，生、老、病、死是大自然界，也是人類最根本的循環過程，究竟它可不可怕，見仁見智，但是，我們更應學習以理智的方式，來面對死亡。
死亡是什麼？
＜＜爺爺有沒有穿西裝＞＞，故事是這樣開始的：一位小男孩布魯諾，不知道什麼叫做「死亡」，他只看到爺爺穿著皮鞋，躺在一個木頭屋子裡，布魯諾不知道這個叫做「棺材」，不知道爺爺為什麼躺這麼久，不知道什麼是喪禮，他只好奇著爺爺穿著皮鞋時，是否也同時穿著西裝?
說實在的，有些小朋友在布魯諾三歲的年紀時，幸運的話，會有爸爸、媽媽、阿公、阿媽一起相處，根本沒有機會碰到「死亡」的親人，所以，對於什麼是死亡，可能懵懵懂懂的，相信所有的小朋友，一定很擔心，如果爸爸一直睡到都沒有起床，心裡一定很焦急; 也一定很擔心，如果媽媽一直沒有回到家，心裡也必定感到忘忐不安。在故事裡，爸爸跟布魯諾說爺爺在天堂，好朋友沙飛跟他說，爺爺在墓地，布魯諾一時之間很難理解，同一個人怎麼會出現在二個不同的地方呢？他為了弄清楚，打破沙鍋問到底，也特地跑到爺爺的房間，卻始終相信，爺爺一定剛回來過，因為房間相當地整齊。
死亡、夢想與寶物
中國人說話喜歡巧妙地避開不吉祥的字眼，所以，「天堂」、「墓地」其實都代表同一個地方，也表示中國人尊重死者，不願以不好聽的詞彙，來形容他們。然而，困擾布魯諾的是，到底爺爺去了哪裡呢？他只能在房間裡來回踱步，尋找爺爺的足跡，最後來到一張又大又舊的沙發椅上，回味過去和爺爺相處的日子。
布魯諾知道爺爺曾夢想去航海，布魯諾最有印象的，便是爺爺曾經對他說:「有一天你會繼承他的」。布魯諾把繼承、死亡、爺爺做了聯結，他開始相信，爺爺好像真的離開我們了，像駕馭著夢想的海浪，化身為航海家一般…。
就是這個繼承的寶物，讓我們可以睹物思情；或許是一把傘，一台收音機、一件毛衣、一雙鞋子，它們雖然沒有生命，但是，因為親人曾經使用過它，與它們培養出感情，才能讓親人離開我們時，留下無限的惆悵與思念。
這個寶物，我們選擇加倍珍惜，它是用金錢也買不到，用再多的情感也換不回，看著它，就像你的親人回到身邊一般。著名的電影小說＜＜魯冰花＞＞，男主角古阿明每次看到茶園、看到天上的星星，就想起了媽媽的畫像; 吳寶春師傅每次烘焙麵包時，就會聞到媽媽的味道； 盧彥勳每次打完網球時，總會向天上一瞥，看看爸爸的樣子—是呀!那是一種無法取代的情緒與歸屬，總讓人油然升起一股柔性之情。正如同布魯諾接受這艘小木船一般，小朋友，你有心愛的寶物，或是親人留給你的寶物嗎?
三一一大地震過後二個星期，由盲人歌手新垣勉在追思會上領唱＜＜化為千風＞＞，每位日本倖存的災民一手拿著樂譜，一手捧著花束，在廣場上，一齊為受難者祈福。這首歌的原作，他相信人死後會靈魂不朽，以另外一種型式，或者鳥鳴花香，或者春風秋日，繼續存在於這個世界上，所以我們隨時感受到清風朗月、松濤海潮，其實便是和親人對話; 這樣的想法，彌補了我們許多的傷痛，讓我們有更浪漫的想法，去相信大家都是生命共同體，同聚在一堂的; 如同冰變成水，水昇華為蒸氣，也都是種物理上的循環罷了; 所以，人從死亡，再回到出生，也許這個出生就是取代死去的生命體呀!
努力經營生命
生命可以輕如鴻毛，也可以重如泰山，不知道大家如何看待自己的生命呢?我們每天的喜怒哀樂，人世間的悲歡離合，都是成就生命的小小片刻; 我們可以很樂觀地過每一分鐘，也可以很悲觀地走過每一個人生旅程; 我們常說，我們不能改變容貌，但是可以展現笑容；我們不能改變生命的長度，但是可以改變生命的寬度; 的確，寬度便是懂得在每一個時日努力地生活，讓生活充滿璀燦的色澤，讓我們在晚上睡覺前，相信自己今天是充實又愉快的。
布魯諾的爺爺，就是努力過著一個有寬度有意義的人生，他有遠大的夢想，要走遍山川海陸，看盡大千世界，他要用理想來成就人生的視野，就像布魯諾的爸爸所說的:「讓每一天都活得多采多姿，好像是你人生的最後一天」; 或許感傷，確是千真萬確的。
爺爺喜歡帶著布魯諾在溪邊釣魚，教布魯諾用樹枝吹出哨音，教布魯諾悄悄地接近正在吃草的小鹿，教布魯諾如何分辨森林裡的菌類植物…; 爺爺用心地經營祖孫之情，儘可能地把彼此的生命，做得更寬廣、更富裕。我們多麼希望，我們身邊就有幾位愛我們的親人，能帶我們認識所有的事物!體驗更多的成長悸動。
隨著時日的流轉，布魯諾逐漸地接受爺爺不再回家的事實了，他有空會到墓地去找爺爺，剪花修草，和爺爺對話; 他不再對爺爺的不告而別而生氣，不再對爺爺的死去而哀傷; 他更喜歡看爺爺的照片，想像自己和爺爺相處的幸福時光。我們常說，思念雖然是最遙遠的距離，但卻是人情間最美的畫面，因為思念讓我們對死去的親人有更多的懷想，不論是喜樂也好，傷痛也罷，常常都能拉近我們的距離，在孤單時更顯珍貴。就像現在的布魯諾，他已經慢慢長大、成熟，知道不要在爺爺的照片前偷偷哭泣，知道要盡力地過著每一個當下，更知道要珍惜身邊的爸爸媽媽和親朋好友!
看待死亡，有了豁達的態度，也許我們都能更圓融地面對；學習死亡的生命課題，是一種智慧，因為，災難會教人成熟，死亡也會讓人成長。
照片1:生命像朵朵的花，充滿希望、陽光與自信。
照片2:活到老，學到老，努力拓展生命的寬度。
照片3:每個人，都有一個專屬的寶物，努力演奏出生命的繽紛。
照片4:對於追求夢想的態度，就應該「承諾、全力以赴」。
照片5:導盲犬，讓視障者的生命，重現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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