洄瀾墨客

翩翩，飛來一首詩

莊周夢蝶，而我總愛追蝶，在暖冬的南台灣茂林，翩翩然地飛來一叢叢譜寫成詩的紫斑蝶。

   南台灣的冬日，一直有著令人稱羨的暖陽; 性喜溫日的紫斑蝶，便隨著時序，一路向南遷徙避寒，從新竹、雲林、台南、高雄，直至春末，才悄悄地翩然返北。也因為有如此節奏性的週期，才能讓高雄茂林每年的年底到隔年的初春，都能目睹一場紫蝶飛舞的盛宴。

   我造訪兩次，實因紫斑蝶爭奇鬥豔的彩裝，總令人為之嚮往，並毫無理由的，持續二度探索紫蝶寶地。第一次去，雖有日照，卻仍不敵鋒面刺骨的寒意，只見零星幾隻紫蝶，無精打采又散漫地飛著，偌大的茂林生態公園裡，竟無法感受到紫蝶「蝶湧而至」的感覺; 僅見三、兩隻猶如迷途的紫蝶，意興闌珊地停留於花間採蜜、歇息，時而幾隻親吻地面吸吮清早的露珠。原本以為茂林的盛宴，便該有「群星」簇擁迎賓的畫面，豈料，幾隻紫斑蝶似乎提不起勁，紛紛躲匿於樹林間，不願拋頭露面，也不願起舞攬客，而我們只得悻悻然地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一星期後，天氣稍暖，便驅車從旗山、美濃，一路駛抵茂林。上午十一時之前，一直是紫斑蝶最富活動力的時候; 此時有午夜凝結的露水沾於地面、葉片上，亦有陽光初初微探，我們便趕在此時此刻，沿著賞蝶步道，拾階而上，輕輕地賞蝶、頌蝶、詠蝶。今日果真天時地利人和，紫斑蝶的數量多得難以計數，紫蝶的飛舞已非零星散落地款款飛著，而是隨著旅人的心情而瘋狂又激動亢奮地起勁飛舞; 我甚至以「群蝶亂舞」來形容當下的盛況，實因稍不留神，便可能「撞」到紫蝶或踩到紫蝶。

我從未見過如此浩大震撼地畫面，這些紫斑蝶像是被囚禁之後，再被釋放的當下，隨著氣氛而越飛越濃烈，越飛越興奮; 在有陽光的映照之下，更能看見紫斑蝶棕色、紫色與白色斑點的翅膀，因亮光而更顯閃閃動人，美得恰如其分，優雅得讓人無法自拔，好像每一片翅膀，都鑲著金點一般，散放著迷人的風采。紫斑蝶喜歡群聚生活，在一次偶然的瞬間，我們看到一株小小的植物，上面停滿了十多隻的紫斑蝶，真切的說，應該是「一串」紫斑蝶，就懸在枝葉上，令人听舌稱奇又嘆為觀止!

   在風一吹來的當下，便見群蝶隨風起舞，一大群地掃過眼前，再一大群地掃過林間。這一大群的數量，少說有五百隻以上，全都一股腦兒地振翅拍響，在樹林間彷若小小精靈一般，伺機而動，直至沒有任何蛛絲馬跡的威脅，才又放心又驕傲地群體行動。

   這一大叢的紫斑蝶，把茂林生態公園妝扮地更為動人，除了既有的靜態景觀，現在又加入了動態的即時影像。許許多多的攝影愛好者，便坐在一旁，靜心等待，摒氣凝神，恣意捕捉紫蝶忸怩的模樣; 而在城市水泥叢林長大的我，曾為一隻蝴蝶而感到好奇與新鮮，如今望見數以千萬計的紫斑蝶，又該如何詮釋我的感受呢?

   我喜歡這麼比喻，每一隻彩蝶都是一首詩，牠們翩翩地起舞，飛揚了多少的文采，幻化了多少美麗的詩篇，在冬日裡，全都緩緩地，灑落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