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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
以前還住在九份的時候,假日常聚集大批人潮,一看就知道是外來客; 老爸老媽在家裡,就不停地招呼我們趕緊做芋圓,要加多少粉、多少水、搓幾下、再蒸多久,以應付那些遊客。
上了國中,爸媽工作的關係,我們舉家遷移到台北; 那時候我住的信義區,大樓不多,高級住宅也還沒成形; 印象最深的是,忠孝東路有一條小巷子賣了很多的點心,每回肚子餓了,就吵著家人騎著車同我一起去買; 後來,慢慢長大,也鮮少和家人往來,大多數的時間,就是和同學去商家或搭車到車站附近遛達; 一出門就是半天,家裡也不顧,作業也丟著不管; 那時,家人索性就放牛吃草,隨我怎麼去。
後來,隻身前往南部唸書,工作也在高雄; 隨著年齡的增長,也漸漸回憶起當年住在北海岸的兒時記趣,也慢慢浮現出家人鬢髮蒼蒼與面龐刻痕的畫面。偶爾回北部見老爸老母一面,倒也感慨萬千。
記得上次回台北,正是去年七月盛夏; 那時兩老正坐在飯桌前吃著粗飯,旁邊是一桶他們最愛的花生米。我隨口問問他們:「下午帶你們去散步,好嘸?」爸爸看著媽媽,也沒說什麼; 媽媽拍著我的肩膀,用微弱的語氣回應:「阮嘛真久沒出門了,自從你到高雄之後…。」我才沉重地瞭解到,原來父母親的雙手與雙腳攏是為著我而操勞!
那天下午,陽光逼得爸媽穿起薄衣、口罩,就穿越過光復國小,蹣跚地走到國父紀念館。廣場插滿旗幟,隨風飄搖; 兩老看在眼裡,覺得美極了,全身通體舒暢。那正是天下雜誌所舉辦的「珍惜台灣,讓改變看得見」的全省巡迴展。那天晚上,正好有馬市長的致詞,但老爸卻和我提了好多政治的事,也向我提及他年輕時的困頓生活; 我不知道他的話裡究竟和這個巡迴展有什麼係,但我隱約聽得出:原來,在父親的生命裡是和政治脫不了關係的; 母親在一旁,卻默默不語,一直握緊著老爸的手,看著成群的台北人,似乎在遙想著年輕時的自己。我在他們的身旁,突然覺得有一股好特別、好濃厚的氛圍,但說不上什麼滋味!也許是人生歷鍊不夠; 也許是生命的體悟不深; 也或許只是一種生存年代所帶來的價值觀不同吧!
那一次的展覽,我看到好多好多關於台灣的照片:有屬於農業的台灣、文化的台灣,還有更多性別、情義、打拼的台灣,甚至也有黑暗與混亂的台灣。在二十五年的歲月中,台灣的確走過了貧瘠,走過了喧囂,也走過了變遷; 更在四分之一世紀中,讓我從呱呱墜地逐步踏上獨立成長的自己。每個人在二十五年中,都扮演著重要的角色,也為台灣寫下不凡的歷史,記錄了經濟的起飛、企業的茁壯、社會的發展與民主的成長-尤其在我的--台北!
我還記得以前小時候,老爸最喜歡和我談他小時候在瑞芳漁港打漁的經過,偶爾可看到日本的軍隊就極其放肆地從東北角外海經過,接著駛進基隆; 他也常說,那時村裡的人,大家看到遠洋有不明的大船時,就趕緊通風報信,就怕一個不小心,自己的漁船被摧毀,連自己的命和家園也保不住。父親總是很得意地說,他以前是捕魚高手,更是村民眼中的英豪,常在夜間捕回許多翻車魚、鬼頭刀、烏魚等。
老爸的確經歷了台灣最黑暗也最光明的年代,如今更見證了25年的凝聚力量,帶領台灣往前邁進。我更在自己的時代當中,看到歷史的創造與前景的展耀。就像老爸在五六十歲時,曾為漁村的拆船王國而驕傲; 為戒嚴解嚴再到自由民主而歡聲雷動; 再為他耳熟能詳的那首「光陰的故事」以及李建復的「守著陽光守著你」而悸動。
國父紀念館的旗幟在盛夏年月裡擺舞,除了光明的色彩外,也道盡了台灣在黑暗中努力奮鬥、再奮鬥所搖身一變的光明; 當我帶著爸媽緩緩步出逸仙路時,我才驚覺,紀念館的巡迴展,是你們披荊斬棘與歷經滄海桑田才換來的,也才有幸福的今天與幸福的我!
紀念館的展覽-“珍惜台灣,讓改變看得見”—改變了我的生命觀,也改變了我與父母間的距離。它-不再那麼陌生與遙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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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彥佑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