洄瀾墨客

親海-獻給台東縣教育局國教輔導團 距離退伍日還有五天，五、四、三、二、一。 這幾天，我依然習慣性地走向海邊，兩手一撐，攀上了堤防，就跨坐在消波堆上，像一個孩子，把消波塊當馬兒一樣騎著。 在海的一端，那遙遠的地方，是綠島; 秋後的黃昏，在夕陽的籠罩下，平躺於海外，顯得格外靜謐; 陽光穿透雲層，金黃色的光茫，就斜射在海平面上，灑得金珠漫天串落; 更遠的地方，應該有個蘭嶼，但卻小得可憐，遠得可憐，彷彿就像被大海遺棄的明珠，看不見，但依舊存在著。在山的一方，是喧囂的台十一線，大車呼嘯而過，小車揚長而去，彼此飛奔馳騁著，和更遙遠的山脈確實不搭，顯得格格不入。都蘭山靜坐在群峰翠巒中，承載祖靈的託附，守著望眼看去一切可及的地方—我，在富岡，黃昏的富岡，是我去年初秋和台東的第一場邂逅。 我喜歡海，就像那些毫無理由喜歡往山裡鑽的人一樣，清新又自然; 我更喜歡海的原因，在於看著海浪一波波的襲來，洗滌掉一日的疲憊; 每每在親海的同時，或者踏浪，或者打水瓢兒，或者索性脫掉衣服，就往水裡泡，暫時把自己當個浪人一樣，隨興又放肆。 我還記得我們去過藍色愛情海—好一個夢幻的名字!那是一家臨海的餐館，說是餐館，好像有些點兒高估它的經營型態，充其量，它祇是一間竹子木頭砌起的小屋，經營的是原住民的風味餐。那一晚，我們就坐在離岸邊約莫幾尺的地方，品嚐著廚藝，也品嚐了那海的味道。大海，在夜幕的覆蓋下，黑壓壓的一片，頭頂上盡是星子點點，伴隨在海與天之間的，是一道道海風、海潮、海聲與海波。我們看不到海，卻感受到海的呼吸氣息，有打在岸邊的沙沙聲，有在岩塊裡蘊釀著萬馬奔騰的咆哮聲，有轟轟隆隆的怒吼聲; 還有還有，那些羸弱到喘不過氣來的微聲，是水波紋交相撫弄著，一種無法形容的細語輕聲。 台東，是個十足親海的小城，卻簇擁著大大的海洋。我獨自坐在消波塊上，看著那大到無以比擬的海洋，想著來到台東的四五百個日子，心頭著實一顫—美麗的後山小城即將告別。初次來台東時，每每看著地圖，大武漁港、太麻里三和海邊、知本、台東海堤、小野柳、三仙台、八仙洞，都曾經是嚮往已久的地方，但當我騎著車一個一個慢慢去探險、征服、再探險、再征服之後，這種初衷就漸漸地被稀釋掉，但卻又三不五時在腦海裡浮現著; 又好像那些海浪永遠新奇地打在岩塊上，期待幻化成最美的浪花，就在瞬間，呈現美麗，卻永不再現，接著就一次一次再撞擊，碎裂，再激起美麗的朵朵浪花。我，是不是像個週期很長的浪花一樣，返回台東，是遙遙無期的呢? 我還想到，當我每次清晨到海邊看完海之後，走進辦公室，那種心情是極其祥和、平靜且無憂無慮的。我常在想，如果我不是在台東，如果我不是在教育局輔導團，我的生活會如此地愜意與充實嗎?我也在想，是什麼樣的原因，讓我在辦公室可以安然地協助勤務?我甚至常在想，當初在成功嶺分發的那一刻，是怎樣的因緣際會，讓我毫無畏懼且心滿意足地填上台東，且至今仍毫無遺憾? 走過這一年多，我可以很欣慰，且很篤定地告訴自己，告訴自己踏踏實實地履行了憲法中的”服兵役”，而且是”極其平安地退伍”; 在退伍的背後，其實有著更大的力量支持著—感恩。感恩，將一年多來和同事或同梯弟兄有過的衝突，化解; 怨恨的，回頭; 劍拔弩張的，春風化雨; 縱使沒有如此深沉地刻薄與嚴重，卻也在相互扶持與百感交集中，尋得一絲絲地解脫。感謝輔導團給予我一個優質的環境與絕佳的人際互動; 這一年多來，自己像個小小螺絲釘一樣，無法擔當大責任，僅默默地在瑣事裡，盡己之心，盡己之力，盡己所能; 感謝師督學、明治主任、建良主任、季筠主任、慶東主任、國將主任、美環老師、溧爾姐，還有淑玉校長、卓校長、順利校長以及文斌主任，還有輔導團電子報的成員(左榕老師、治雄主任、慧純老師、春子老師、意爭老師、雪菁老師、文玲主任、秉芳老師、勝期老師還有另一組我所認識的慶東主任、季筠主任、姒珊老師、碧芳老師，還有調離的文斌主任及偲雅老師)，以及曾踏進辦公室與我結識的朋友們!因為你們，才造就了不凡的輔導團，而我，才能大聲地說出我是輔導團的替代役! 然而，卻好像在一年多的摸索當中，漸漸熟悉了彼此，卻又稍稍結束了服役生涯。就如同畢業一樣，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人總是在即將結束時，才想到最初的美好，也總是在將失去的同時，才又想到曾經擁有的可貴。 我開玩笑地對同梯的朋友說，要感謝的人太多，所以我們就大聲地謝天吧!感謝每位輔導團成員的照顧，讓我的服役生活多采多姿，別有風趣，也同時有了一番嶄新的體驗，這將是我個人生涯中的轉捩點; 對我而言，我相信服役不再是浪費時間，更是人生歷鍊與預先踏入職場的準備，也是學會互相尊重、體諒、包容的機會。也許是持續教學工作也好，也許是教育行政人員也罷，我相信我們都會為教育的領域無怨無悔地付出與紮根，讓教育的福田不斷地成長、茁壯、厚實，也期許有幸一直奉獻，直到我們都被下一代淘汰。 黃昏的夕陽逐漸西沉，海浪依舊肆無忌憚地往岩塊敲擊。我望著大海，看著你們送給我的錶，回想四百多個日子以來和你們有過的歡笑、辦過活動的辛勞、組內研修的成長，還有師督的領導力與迷糊個性、建良主任的老實與同是高雄人的憨厚、歸大主任的搞笑與熱情、季筠主任的創意與活力、乾爹慶東主任的真誠與妙筆生花、國將主任的幽默與機智、美環老師的認真與執著、溧爾姐的精明與細心…這分分秒秒都是倒數計時，恨不得讓一切都用最緩慢的速度轉變，恢復平靜，就像遙遠的海平面一樣，靜止不動。我也想著我的未來，是像近海的波濤洶湧?還是像遠洋的風平浪靜?這似乎是一個難解的問題; 期許自己，也期許輔導團的伙伴，在工作的旅程上，我們一起走過，也一同努力，揮灑屬於我們輝煌的成就! 最後，謹以一顆感恩的心，由衷感謝輔導團對我的照顧! 彥佑 於95.11.19 17:50富岡海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