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街

走在老街上,其實是很輕鬆的; 視覺很重,但心靈卻輕得如鴻毛般。老街在城市中,雖然記錄著斑駁、破碎的時代記憶,或是阻撓新興城市的發展,但瑕不掩瑜,靜靜品味,反而美不勝收。

現在回頭看老街,就像百年後的人來看現在的街廓一樣; 現在的我們,不必去背負數百、數十年前的人們,以及他們的民族性、時代性,更不用去判斷那些日本人、各個朝代在台灣如何壓制我們的是非對錯; 只要淡淡地享受老街一種自由、無拘無束的氛圍,就足以令人心曠神怡了。

    近年來流行的單車風,正巧合乎了老街巡禮的韻律與情調。單車,在繁雜喧鬧的城市中,顯得浮華,也顯得渺小; 而單車不疾不徐的速度,正好符合老街一派悠閒的步調; 一路慢慢地在街上踏去,似乎也一步一步地踏入時空的記憶中,把每一個年分,每一個故事,都清楚地烙印在古道街坊上。

    在台灣,有豐富的地形、族群、文化,所以也造就出各種不同風貌的老街風情; 許多耳熟能詳的老街,大概也成了樂活族和攝影愛好者最佳佇足留連的地方。知名的老街,也確實足夠代表台灣的印象,從北部的淡水老街、深坑老街、大溪老街、內灣老街、湖口老街到中部的南屯老街、水里老街、西螺老街、鹿港老街,再到南部的旗山老街、旗津老街、鹽水老街、恒春老街等,也各自散發著不同的氣息與歷史意義; 在某個程度上,他們更像一個地方的文史資料庫,記載著當地人的生活型態、文人背景和更多更多的先民血淚。

    老街其實不該有過多的商業色彩,因為太多的現代化商品與開發,反而失去了最古樸的味道。當我們在推廣觀光產業的時候,當然需要有部分的現代產業行銷與別具創新的時尚潮流來輔助古早時代陳舊的一面,但過多的流行產品反而突顯不出老街在一個時代上的意義; 或者說,看遍了一攤一攤的手工藝坊,吃進了一家一家的小吃,人家問你,你去老街看到了什麼?你反而什麼都答不出來。

    就以我們台灣人最喜歡的「吃」來說好了; 淡水老街有魚酥、鐵蛋,大溪老街有豆乾,深坑老街有豆腐,內灣老街有野薑花粽,旗山老街有芋仔冰,鹽水老街有意麵…,可是你知道嗎?這些老街所打出的特產名號,其實和數百年前當地居民所食用的料理,有七成以上是不相符的; 也就是說,有些經過再次加工與機器化,早已失了原先該有的手工味道。其實不只老街,台灣有太多小吃和一個地方根本有些搭不上的關係,為何潮州和燒冷冰有關?為何太陽餅和台中有關係?大溪豆乾的口味難道和xx牌的豆乾不一樣嗎?新竹肉圓和屏東肉圓有何差異?

    但到底我還是喜歡老街的,喜歡一抬起頭,就可以看見兩旁精緻卻有古樸的古老建築,喜歡有些寧靜卻又帶點嘈雜的感覺,喜歡拿起相機恣意拍照也不會有人阻礙你的態度,喜歡背著行囊不會有時空逼近催促你加快速度的浪漫、放縱、灑脫; 其實我更喜歡看見幾個阿公阿媽,坐在老厝前面,手拿著扇子,一邊話家常,一邊看著我們走過,然後我會走近他們,問問看,這個老街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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