洄瀾墨客

我在這個城市，呼吸

火車還沒有轉出南迴，就依稀嗅到一股海的味道; 兩邊都是山壁與低谷，只見 一兩 條河流從石礫中切出幾條生路，沿著這些河流旁，蓋了幾間簡單的房舍，拴上幾隻家寵，或者任由那群牛羊豬在原始山林中，悠活，奔馳; 在這一帶，大概是這樣子的寫照。   

十分鐘後，不需要刻意轉彎，火車自然而然就倚著東海岸向北迤邐，左邊依舊是山壁，右邊反倒是湛藍一片。我走到車廂與車廂間，朝著門外，面向大海，準備用力地向城市邊緣，呼吸。

    已經好久沒有這樣子的感覺，自從上一次離開台東之後，肺腑裡就失去了一種叫做「空氣」的元素，那種空氣，不是一般唾手可得的「呼吸氣體」， 而是一種充滿野性、靈性，清涼又沁人心脾的「海洋氣體」。在第一站的大武，沒有繁華的市景與複雜的街道，就這樣一條主要道路貫串小鄉，可是這裡的居民，更多的原住民朋友，用自給自足與熱情款待來豐富自己的生活所需與自然文化，一個小城的面貌很素樸地刻畫了出來。

    半小時後，火車繼續駛進太麻里，一個迎接第一道曙光的地方。一個朋友在這裡當校長，他第一次到那裡的時候，「語重心長」地表示:「只有太麻里，只有東海岸，才是真正親海的地方。」幾天後，我騎著小五十，從台東市區飆到太麻里，只為了映證他說的話; 果然，來到這裡，視覺是重的，心靈是輕的。梭羅在湖濱散記中提到:如果為了愛森林，才來這裡散步個整天，那是偷懶; 應該要來工作半天，才是真正的生活」。我的心境，寫在這片粼粼波光上。

    其實在台東散步或者騎單車，總是會自然而然，忍不住地想走走停停，又停停走走，拿起相機，拍了又收進去，收進去又拿出來拍。太多的大山大海，像富有磁力與感召力的祖靈一樣，留住了你的腳步，你像個失去知覺的人一般，醉臥其間，徜徉其中。我在這個城市呼吸，感受到滿滿的幸福，如果可以背負一只沒有壓力的行囊，我可願在山裡，寄居; 在水裡，漫游。

    這次回來台東，已經是第四年了，我不知道台東有沒有變; 是在變化中保留一種永恒的存在?還是在不變當中充斥著變動的痕跡。有了誠品，有了星巴克，有了家樂福，可是海洋與鄉土的氣味依舊在吞吐中，以一種濃郁的氣息，在瞬間散放; 不變的原始風貌，卻也像電影般地，一幕又一幕在時間軸上播放、進行著。

    我依然在這個城市，行走、移動，也在這各個城市，呼吸、喘息。我用一種最寬闊的視線來收斂一個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