洄瀾墨客

2010緊急宣言──為地球請命，停止森林砍伐 我彷若亙古守護東海岸的生命孤兒，一路嗚咽啜泣，自山林而來。大海，不會是浪漫的符號，而是祖靈的淚。我靜躺在岸邊，許生命一個永恒的美好; 可想著，誰曾無情背著行囊，置我於此地? 如果林木可以巍峨聳立於土地，讓蒼翠的樹叢有了蓊鬱的色澤，是不是代表大自然可以安然地喘氣著; 如果枝葉依舊扶疏，讓百花可以伴隨齊放，百鳥可以競相爭鳴，是不是代表我們可以浸淫在美麗的氛圍中? 我這麼想著，試圖把時光流轉回阿公、阿媽的年代，遙想他們如何以謙卑的心，建立家園; 如何以崇高的心，開發土地。 我也曾經這麼想著，想像我親眼目睹一群謊稱想改造世界，讓世界變得更美好的人，左手披著鐵器，右手持著電鋸，無情地砍下一棵又一棵的檜木，然後大言不慚地對我說:「我要拿去雕刻動人的作品」; 我也曾想過，如果我的老家，停了一輛輛的卡車，沿途走來面相猙獰的山老鼠，我該怎麼自保?又或者，我要給他們一些顏色瞧瞧。我發自內心，嘆了口氣，想回到簡單的生命初衷。 不過，最近真的聽到振奮人心的好消息，耳聞近來政府極重視造林、生態保育、森林復育的工作，也確實讓我們的同伴鬆了一口氣。有的小朋友跑到我身邊，極其興奮地告訴我，學校鼓勵他們多帶小盆栽到學校，老師也帶小朋友到社區參加種樹的活動，並且告訴孩子:「十年樹木，百年樹人」。還有一位記者朋友告訴我，請我放心的養病吧!未來將會嚴格取締不肖商人，才能讓樹木的生長環境生生不息，源源不絕。還有一位藝術家，輕撫我的皮膚，含情脈脈地看著我，說:「孩子，可否帶妳回家，我願把妳裝飾得美美的，許妳一個美麗重生。」 我無語。祇祈求能給自己一個美好的結局，猶如愛情劇裡頭的永恒幸福。 您知道嗎?在溽暑的盛夏，原本天真的以為，我真的可以在聖山-都蘭山上，避暑乘涼; 也以為日子一天天的來，我就可以順利地化作千古年來的參天巨木; 但，天不從人願! 無情的莫拉克，將最無情的命運，寄託在我們的身上，原本該是人類背負的「債」，卻嫁禍於我們。我們隨著黃沙滾泥，一路迄邐奔馳，曲折跌撞，整個「河道」沒有可以緊抓的壁岩，沒有減低阻力的彎道，更別說自身難保的人類，願意伸出援手了。當我們被沖刷到山谷時，竟驚恐地發現，原本七八米寬的河口如珍珠貝，竟然暴增為七八十米寬，宛如孫悟空正義的鐵扇，揮著、搧著，似乎想揪出某種不合理的真相。河不再清，海不再藍; 我們奄奄一地橫列於沙礫、海面上，等待、求救，求救、等待。 黃沙滾泥暴漲而來，海浪波濤淘湧襲捲，我們氣若游絲地在海面上載浮載沉，頓時間，生命輕如鴻毛，好似一場毫無尊嚴、隨波逐流的生命儀式。我噘著嘴，真想給人類一個惡狠狠的教訓:「誰說人定勝天!」人類的放肆，破壞了山林的原貌，掏空了人與土地的情感。如果當初可以在肩上懸著一只告示，寫著「禁止濫伐」，是不是可以遏止不堪的慘況?我們和人類是不是就可以平安、順心地渡過悲苦歲月? 我躺在岸邊，低迴沉吟。眼望著怪手舉起千萬斤的大爪，撈起沈重的我們，接著，吊掛在岸邊，噴上紅漆—我，正待價而沽。旁人嗅聞著我們的香，嘴裡正盤算著如何高價收購—可惡的商人，現實的商人，我們的存在，彷彿只是最卑微的苟延殘喘。 直到有一天，一位藝術家走訪，立了宏願，發誓要在此地建立一座最溫柔、最有價值的漂流木藝術公園，我才隱約感受到掙扎背後的一段美麗故事。 然而，我終究嚮往回家，儘管美麗不在，可，祖靈的聖地才是我生根的地方。如果還有明天，我可願幻化成樹木之王，禁止人類濫墾、破壞、盜取的放蕩行為，告訴人類水土保持的重要，並且深深的為彼此祝禱:「為地球請命，停止森林砍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