洄瀾墨客

一封簡訊—孩子的升學

幾天前接到一封簡訊，是三年前國小畢業班的學生傳給我的，內容是這樣的:「老師，我是志瑋，我想問你一件事，就是我想報xx的xx科!老師你覺得樣!因為我是要用免試入學!但我還在考慮中!很需要有人給我意見!」能在三年後，再接到學生的簡訊，的確是很欣慰的，但也對他的問題充滿困惑。

    老實說，我從小學業就不算差，家人也從未讓我考慮升學職校，加上親戚朋友，大多也是國中、高中、大學一路順利唸上，所以，要問我高職的科系、排名、校風，是說不出一個所以然的; 也因此，對於身為教師的我，無法替學生做到「解惑」，也感到未能善盡責任。

    另一方面，我也極度納悶，在國小表現不算差的他，怎麼三年後，一瞬間竟然會「淪落」到沒沒有好的學校可以就讀?當天下午除了趕緊和他聯繫，詢問國中的交友狀況和學習態度，也大概能夠理出一個頭緒來; 而我們大概可以對這樣的反差，歸納幾個重要的原因:交友不慎、課業跟不上、青春期個性轉變、興趣不合…等; 至於要去談為什麼會變成這樣?誰的影響?誰的責任?其實也不是三言兩語就可以釐清的問題。

    但是，當下我仍是欣慰的!至少他還願意誠懇、必躬必敬地回答我的問題，言談中也似乎沒有國中生極端叛逆的表徵; 我更欣慰的是，至少他還願意分享他的升學情況，而這樣子發簡訊的動機，也多少反應出他仍是在乎升學的情形; 因為我知道，有更多的孩子，是連何時要考試、有哪些學校、哪些科系，甚至是考試的態度，是完全毫不在意的!

    在通訊過程中，我大概能瞭解他課業落後的原因:課程偏難。他說上了國中，很多數學根本不是人在算的，一大堆奇奇怪怪的符號，簡直就是另類的火星文，包括(X 、Y、∞、≒、√…)，我不禁思考，我們國中的教材，難道就不能人性化、生活化嗎?既然名之為九年一貫課程的義務教育，為何沒有設計一套符合普羅大眾或是適合中等程度的學生來學習的; 我更可以極有把握的說，現在許多在事業上飛黃騰達的人，或者像我一樣唸了國立大學、在小學服務的老師，對於國中三年的數學題目，仍舊有部分的人是覺得艱澀難懂的; 而在這樣的情況下，是根本沒資格去奢求所有中學生產生興趣，進而學習、理解，更惶論探究、鑽研了。

    其次，我們總是將較優秀的學生送往高中，相對較不突出的學生則送往高職、五專，也就是說，後者永遠都是比前者次一等的。不可否認在我十多年前選填志願、校系拿捏時，就已存在這樣的現象; 而儘管多年後，大環境改變、產業多元化的今天，我們依舊留有過時、刻板、單一化的沉痾。一來是菁英主義作祟，我們讓會唸書的孩子，繼續「做知識，拼考試」; 而比較不會唸書的孩子就「學技術，跟師傅」; 二來是職業的不對等，賦予我們貴賤有別的差異，儘管大打「行行出狀元」的口號，甚至標榜多元發展，我們依舊相信坐辦公室執筆碰電腦的「文」是勝過於風吹日晒雨淋的「工」。

    面對教育的議題，有時必須從冷靜、嚴肅的態度來看待，也必須用各種輕重緩急的準則來衡量政策的方向; 但是對於學生的問題，我們不免必須以更柔性、更包容的方式，來面對他們的選擇。

最後我問他，那麼，你想靠這次的免試升學來決定你的往後三年嗎?還是想再辛苦讀二個月，做最後的衝刺?他說兩者都會拼看看，而且會多聽聽看旁人的意見，多問問其他科系究竟在學什麼，就算成績不如預期，至少也有認真思考過自己的路。

身為教師的我，好像有一股欣慰的感覺油然而生…。